◇朱景冬（外文所）

　　古往今来，西班牙的斗牛都闻名于世界。如果去西班牙旅游却不进斗牛场观赏那动人心魄的斗牛场面，是非常遗憾的。

　　西班牙斗牛之所以驰名天下，经久不衰，并让人们如痴如醉，其主要原因在于它不仅表现出高超的技艺水平，而且代表了西班牙的民族精神。毫无疑问，斗牛是一种非凡的艺术展现，是人与动物之间力量和勇气的较量，既是勇武的象征，更是英雄气概的呈现。这种富有民族特色的“国粹”所蕴含的深厚而独特的艺术魅力，一直以来吸引着全世界观众，成为西班牙文化与旅游业的王牌项目。

　　粗粗算来，西班牙至少有三四百个斗牛场，而位于首都马德里、有着古罗马式建筑风格的文塔斯斗牛场最具规模，它可容纳三四万名观众。每年3月至10月，西班牙至少举行5000场斗牛活动，吸引外国游客高达3000多万人。在斗牛季节，每逢周四和周日各举行两场，如逢节日和国家庆典，则每天都有斗牛活动可观赏。

　　诺贝尔文学奖得主、美国作家海明威在《午后之死》一文中说过：“斗牛是唯一一种有可能让艺术家致死的危险艺术。”的确如此，西班牙斗牛既赋予这项竞技运动以艺术美感，同时也将艺术家置于死亡的威胁之中。

　　有人说：“只要西班牙民族存在一天，斗牛就一天不会消失！”原因不难理解，因为它是西班牙人的国粹，是西班牙民族的传统，它已经世世代代和西班牙人的生活融为一体。在今天的伊比利亚半岛，斗牛被视为一种高贵的艺术，从每年3月19日圣约瑟夫日开始，到10月12日西班牙国庆节，这长达7个月的时间，被定为斗牛季。其中3月在巴伦西亚著名的火祭节以及6月在格拉纳达的圣体节都要举办一系列隆重的斗牛活动。

　　提到斗牛，自然应从开场仪式说起。开场仪式十分华丽。先是一阵喇叭声呜呜响起，随之各种装束的斗牛士出场，其中有着16世纪古典装饰的、骑马的斗牛士，有长短扎枪手和花镖手，以及若干跑龙套的角色，共约20人。最引人注目的是穿戴最为奢华的主斗牛士。他们郑重地向观众致意，观众对他们报以热烈的掌声，之后他们退回栅栏外的休息处，等候再次出场。

　　略显喧闹的开场仪式后，就到了激动人心的表演阶段了。此时场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，观众都屏息凝神地等待公牛出场。不一会儿，只见一头重达五六百公斤的公牛从栅栏口冲出，发疯似的在场内狂奔，掀起一阵阵尘土。瞧它头上那两只又弯又尖的角，那是它准备和对手决一死战的利器。牛背上飘着数条鲜艳的缎带，那是斗牛士发起攻击的标志物。奔跑了几圈后，公牛忽然孤零零地停住了，它似乎感到有些惊慌，突然面对数万人的关注，让它有些不适应。这时，观众席上发出一阵惊叫。因为他们不明白，这头看似不可一世的大家伙为何停下来，它这是怎么了？是在等待它的对手吗？

　　果然，主斗牛士随后登场了，他深受人们尊敬。他是场上的主角，也是全场气氛的掌控者。他的表演自然很精彩，除了一些常规动作外，他还会上演一些冒险刺激的动作。例如，双膝跪地，手持红布，让公牛擦身而过，每每出现这样的场面，观众就会报以热烈的欢呼。与此同时，主斗牛士的三四位助手也轮番用粉红色的斗篷引逗公牛，好让主斗牛士休息一会儿。斗牛士们变着法儿地让公牛不停地奔跑，把这个庞然大物累得气喘吁吁。

　　就在此刻，场内响起号角声，只见一名手持长矛、披盔戴甲的斗牛士骑马入场，主斗牛士积极跑动，将公牛引向长矛手，长矛手见公牛扑过来，冲击马的腹部，便用力将长矛刺向牛背，抵御它的进攻。公牛攻击了好一会儿，似乎觉得无趣，便转身攻击引逗它的斗牛士。骑马的斗牛士见任务已经完成，遂退出场外。

　　此时的场地完全成了主斗牛士表演的舞台。公牛已是满身伤痕，冲劲远不如前，但主斗牛士毫不懈怠，起劲地引逗公牛。这虽有些“乘牛之危”之感，但广大观众欣赏的正是主斗牛士的矫健身姿和英武洒脱。主斗牛士一手持剑前指，一手托腰提布，在前进过程中微扬手中的红布，当目光呆滞的公牛冲向主斗牛士时，主斗牛士一个巧妙的急停转身，公牛从扬起的红布下扑空而过。全场气氛热烈，观众又报以热烈的喝彩。

　　几个回合下来，公牛已是强弩之末。主斗牛士看到时机已经成熟，便从场外工作人员手中换回一柄稍微短些但更锋利的弯头剑。只见他一手抬腕看剑，瞄着牛身，一手用红布引逗公牛向前冲，当牛向他冲来时，他乘势用力将剑猛一下扎入牛的心脏部位，他看着公牛踉踉跄跄走了几步，倒在地上。这致命一击须准确命中牛肩胛骨间约3英寸宽的地方，如果位置稍有偏差，碰到牛的骨头，或者深度未及心脏，牛就不会死。如遇此情形，斗牛士不得不用十字剑去刺牛的中枢神经，致使牛完全死去，免得它受罪。

　　这时，主斗牛士受到全场观众齐声欢呼，大家用力挥舞手帕、白布、报纸等物，并要求把牛耳奖给斗牛英雄。于是，主斗牛士骄傲地得到一个或两个牛耳，同时由三四个壮汉扛在肩上，绕场一周，接受观众的欢呼。而“战死沙场”的勇猛公牛，在雄壮的号角声中，由插着红旗、挂着铃铛的马车快速入场拖出场外。至此，这一场斗牛表演宣告结束。按照惯例，接下来还要有五头公牛先后入场，由其他斗牛士继续展示斗牛表演，供观众观赏。

　　在西班牙乃至整个西班牙语世界，斗牛士被视为英勇无畏的男子汉，倍受人们敬仰与崇拜。其地位甚至高于一般的社会名流和演艺界人士。这个独特的人群具备高雅、勇敢的灵魂，他们将技艺和体力、柔美和勇猛完美地结合在一起，无愧于英雄的称号。

　　除了上述斗牛活动外，还有一种同样令人惊心动魄的斗牛活动，即奔牛节。奔牛节通常在潘普洛纳市举行，常常吸引上万人参加。在奔牛节那天，有六只600公斤的公牛和六只阉牛被放出牛棚，牛冲上大街，追逐早就在街上等候的参与者，参与者们被牛追着，潮水般地拼命往前跑，有的向两边躲，但因街道两边筑有三米多高的围栏，想中途退出不太容易。所以，在街道上时不时有人被牛撞倒、受伤，可谓险象环生。据不完全统计，每年有200—300名参与者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，大约占总参与人数的3%。虽然安保措施每年都在加强，但仍有人受伤，大多数人是在躲避奔袭而来的公牛时跌倒受伤的，也有人因为被公牛踩踏或牛角顶撞而受伤。

　　西班牙人认为奔牛节跟斗牛节一样为男子汉提供了展示智慧、胆量、技巧和意志的机会，让男人们有机会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汉。所以，一直以来，那些无所畏惧的参与者会被当作英雄受到敬仰和崇拜。虽然奔牛节活动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，但对西班牙人而言，荣誉高于生命。正是西班牙文化中这种对荣誉的感悟和认同，使西班牙人在追求生命和荣誉之间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追求荣誉，这也是奔牛节这种活动能够在西班牙诞生、发展并延续至今的原因。